2015年以來，承德露露(000848.SZ)頻頻起訴汕頭高新區露露南方有限公司(下稱“汕頭露露”)商品侵權。這一劇情近日卻陡然逆轉，變成了汕頭露露反訴承德露露，要求后者繼續履行早年簽下的兩份備忘錄，這背后事關“露露”相關商標使用許可合同義務。

汕頭露露與承德露露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盤根錯節?8月13日下午，汕頭露露在給第一財經記者發來的聲明中，首度還原與承德露露早年的分家細節，并回應了上述備忘錄簽訂的來龍去脈。

備忘錄簽訂始末

汕頭露露與承德露露之間的淵源，追溯至上世紀90年代，曾是露露集團(現已更名為“霖霖集團”)先后成立的兩家子公司。露露集團是河北承德當地的一家國營企業，生產和杏仁露植物蛋白質飲料，擁有“露露”飲料相關商標。

1996年3月，銷售重地在北方市場的露露集團，為了開辟南方市場，決定與香港飛達企業合資成立汕頭露露，雙方各自持股51%和49%。

次年，露露集團在國企改制過程中，又成立了上市公司承德露露。彼時，為了承德露露集團順利上市，露露集團也將汕頭露露51%股權作為優質資產注入其中。這樣一來，汕頭露露搖身轉變為承德露露的子公司。

據承德露露披露過的公告，2001年，上市公司又將持有汕頭露露股權剝回給露露集團。承德露露對外解釋過，這跟汕頭露露業績長期虧損有關。

從汕頭露露現今發布的聲明來看，彼時汕頭露露業績賬面虧損，也跟上市公司實行新的會計準則有關，從原來計入遞延資產的市場開拓費用改為計進當期成本。汕頭露露自身負責的南方市場是全新市場、營銷費用巨大以及新上了利樂包生產線。2000年前，包括汕頭露露在內，各方生產的杏仁露都是三片馬口鐵灌裝。2000年，對于當時先進的利樂包裝產品，承德露露考慮到巨大的投入和風險，不敢引進，改為合資公司汕頭露露引進。汕頭露露為此投入巨資并承擔巨大的投資風險。

“承德露露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汕頭露露繼續留在上市公司，會直接影響上市公司的財報，不利于上市公司的再融資。香港飛達公司和汕頭露露以‘露露’品牌整體利益為重，全力配合，應承德露露要求同意暫時退出上市公司，各方并商定將來在汕頭露露效益好轉時再回歸到上市公司。”汕頭露露在聲明中回應了其脫鉤上市公司隱情。

鑒于獨立投資利樂包產品和退出上市公司也給汕頭露露的發展帶來巨大不確定性，汕頭露露方面透露，2001年底和2002年初，相關的四方，即露露集團、承德露露、汕頭露露、香港飛達公司先后于汕頭簽署了《備忘錄》和《補充備忘錄》，對因此而帶來的一系列后續問題作了相關約定和安排。《備忘錄》和《補充備忘錄》根據當時已存在的事實，就汕頭露露對“露露”相關的商標、專利和字號的使用、產品和銷售市場劃分以及使用費等問題進行了詳細約定，其中，規定汕頭露露公司繼續有償使用注冊商標和專利技術，使用權在任何注冊商標和專利技術轉讓的情況下仍然有效。

之后，上述備忘錄的內容進一步細化和明確，規定汕頭露露負責在中國廣東、福建、廣西等南方八省生產和銷售馬口鐵三片罐裝型“露露”牌系列飲料，汕頭露露獨家生產和銷售“露露”牌復合紙軟包裝飲料產品，供應全國市場，并可根據發展需要，利用承德露露在北方的銷售渠道和優勢加強該產品在中國北方市場的銷售。

備忘錄簽署是否有效？

汕頭露露集團方面表示，四方簽署《備忘錄》和《補充備忘錄》的過程，是在露露集團這個“父親”主持下，“大兒子”汕頭露露和“二兒子”承德露露共同進行南北市場、利樂包裝產品劃分的“分家”。

自此之后，這南北兩大露露縱橫于市場。之后，兩家又沿著各自的脈絡發展。汕頭露露股權上進一步從露露集團完全脫離。經過2006年股改的承德露露，上市公司控股股東從露露集團變為了萬向三農。伴隨著股改，原本在露露集團旗下的“露露”相關商標，進一步被并轉讓給到承德露露。

汕頭露露表示，20多年來，汕頭露露始終尊重歷史、忠實履行相關的合同約定，致力于“露露”品牌在中國南方市場的開拓。此過程中，承德露露對汕頭露露使用“露露”相關商標和專利以及利樂包的獨家生產權利是明知的，且從未提出過異議。不僅如此，雙方反而對有關產品樣式、生產配合等進行溝通，做到完全協調統一。

但這一切的友好合作卻在后來走向了反面。汕頭露露也表示，從2015年下半年開始，由于承德露露管理層發生重大變更，新的管理層上任后，一反雙方20多年的友好態度，開始頻頻對汕頭露露發起無理的訴訟和攻擊。

第一財經記者注意到，在8月10日承德露露對外披露關于汕頭露露反訴公告中，也確認了上述備忘錄文件的存在。然而，承德露露給出的態度是，并不認同備忘錄的簽署程序。

承德露露給出的理由是，該備忘錄的簽署，未履行任何法定程序，包括：上市公司董事會、監事會、獨立董事、股東大會程序，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程序，國有資產審批程序，等等。甚至，該備忘錄內容內容既具有不正當競爭性質的市場區域劃分的涉嫌違法行為又有壟斷經營項目的涉嫌違法行為，造成公司擁有的商標、專利等無形資產使用權存在嚴重缺陷，阻礙公司今后的發展。

目前，承德露露董秘辦的相關人員仍對第一財經記者強調稱，該協議未經任何法定程序。

針對合同的無效性問題，有資深律師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無效，一是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簽訂合同，損害國家利益;二是惡意串通，損害國家、集體或者第三方利益;三是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四是損害社會公共利益;五是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只有符合這條規定的情形的合同，才可以被認定無效。”

上述的這起南北露露紛爭可以預見的是短時間內難以收官，而第一財經記者也將持續追蹤。